村里人都说我爷爷是神仙,言语神情之中都透出敬仰和神秘。于是,我常常搂住爷爷的脖子仔细端详爷爷的脸,发现爷爷的头发已全白了,额上又添了几道皱纹。难道神仙也会老?也许是仙人在凡人面前都不愿显露真相。
过了几天,我决定在爸爸身上打开缺口。我神秘地将爸爸拉进卧室,压低声音说:“听村里人说爷爷是神仙,你是神仙的儿子,这是不是真的?”爸爸听了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完了,爸爸说:“你还是去问爷爷吧!”说着,把我带进堂屋。
堂屋里,爷爷正在看书。我悄悄地走过去,偷眼一看,书上印的净是些鳗鱼的图案和一些文字,像这样的书,我家里可多了。这时,爷爷发现了我,慈祥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对爷爷说:“人们都说你是神仙,我观察了你好几天, 却没有发现你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爷爷,你当神仙,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爷爷听了也是一愣,但他却没有笑。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眼睛悠悠地望着窗外,像在窗外寻找失去的东西。
爷爷慢慢地告诉我,当我爸爸像我这么大时,村里闹饥荒。正值壮年的爷爷带领全村人养起我们这个地方的特产——鳗鱼。经过风风雨雨,爷爷领着许多人度过了那场可怕的饥荒,村里人,包括村子附近的人都过上了温饱生活,并且建成了全县第一个人工养鳗场。从那时起,人们便管爷爷叫“神仙”......
后来,爷爷的胸前被人挂了一块大木牌,变成什么“牛鬼蛇神”一一那也许是另一种神仙。人们都离爷爷远远的。在一个阴沉沉的日子里,爷爷被几个戴红袖章的人架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成的、帮助全村人度过最困难日子的养鳗场被一群带红袖章的人拆掉……爷爷被关在低矮的棚子里。
有一天,天气格外晴朗,太阳晒得大伙心里暖烘烘的。爷爷摘掉了牌子,走出了棚子,又带着爸爸及村里的棒小伙子在村里原来养鳗场的废墟上办起了新的现代化的养鳗场。不久,村里人的日子又变得红火起来,人们又管爷爷叫“神仙”了。
爷爷说到这儿,好像很激动,脸红红的,他顿了顿说:“我这个神仙,一半靠党,一半靠人民的支持啊,没有他们,就等于没娘的孩子,没翅膀的鸟啊。”
爸爸点点头,我却似懂非懂:鸟没有翅膀是什么心情,我不知道,但如果离开了妈妈,那滋味是很难受的。那次妈妈出差,出去了两天,我就觉得好像分别了两年。
我有点儿相信爷爷是神仙了。但我总觉得爷爷和《西游记》里的神仙不一样。我问爷爷这是为什么,爷爷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于是,我天天盼望着自己快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