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黄昏,我把考得满分的数学成绩带回家,我坐在火塘前等待着,等待着父亲的夸奖,屋子里灰蒙蒙的,只有静静的尘土在浮动,父亲在灶台边一边看菜,一边端详着卷子,半天没说一句话。
终于看完了,但就说了一句;“好好努力吧”,说完把卷子一放,就又炒他的菜去了,妈妈在外屋给猪仔们添食,鸡娃们踱着方步都到鸡窝里去了,弟弟坐在父亲给做的木车上玩耍,夕阳照在邻居的东墙上,我原以为能够惊天动地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这些年,父亲没有呵斥过我一句,也没有强加给我什么目标和任务,即便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让我内心犯难过。
听父亲说,在他一岁多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那时,他什么也不知道,爷爷去当兵被无情的战火打残了,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八岁,爷爷又不幸离开了人间。为了保命,当时的公社把父亲安排跟大爷家住,父亲在大爷家受尽了非人的虐待,他每天帮帮大爷家放牛要柴,可吃的穿的全是大伯们吃剩穿剩的东西,还时不时受大伯们的欺负。好在那时大奶对父亲还算可以,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在我们家乡,女人说话是算不了数,做什么都得看大爷的脸色,但通过她的好说歹说,爸终于在十一岁的时候走进了学校的大门。大奶没法,只能靠给别人做点针线来给父亲添置点衣服,可是好景不长,还没等爸上完小学,大奶就去世了,爸又只能退学在家,因为没文化,以后的岁月爸靠的都是给寨子里村民或本家开石砌墙为生,直到后来娶了我母亲。。。。。
我不知道父亲以前吃过了多少苦,也不知道他流过了多少汗,打我有记忆那天开始,父亲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少言寡语的人,但我从来没看见父亲哭过,哪怕是流一滴泪。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触到伤心处”,父亲吃过那么多苦,遭过那么多罪,难道真没点伤心的地方吗?
我只记得父亲最爱说的一句话:“一个人,谁还没有点难事,忍一忍终究会过去,再大的困难,只要我们认定了要去做,心里不松劲,我们就永远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