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快看看我儿子……”还不到早晨8点,湖北武汉儿童医院12楼儿童血液肿瘤科,2019年6月中旬的一天,儿子晓宇浑身滚烫,妈妈陈红不管不顾地在护士站惊恐地喊着。由于天气炎热,晓宇手臂上的PICC穿管最近有些发炎,头一天半夜3点多突然发烧,陈红又是冰敷,又是用退烧药,折腾几个小时也未退烧,她吓得眼睛不敢眨一下,一直守到天亮,医生刚上班,陈红就赶紧抱着儿子跑往医院。陈红已经不记得这样的惊险有多少次了,将近一年,她几乎都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的。
紧急用药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烧退下来了。但经过拍片检查,PICC管被挪动了位置不能再继续用,只能拔掉,原来在来医院的路上,由于痒得难受,晓宇偷偷揭开了PICC管外的敷膜,带出了PICC管。陈红既生气又难受,高高举起手,可巴掌终究没有落下去。且不说穿管的费用要好几千元,单是儿子遭的罪,就让她不寒而栗,穿PICC管不打麻药,当初好几个护士,使劲摁住拼命挣扎的孩子才完成。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犹在耳边,陈红自责自己刚才只顾赶路而疏忽了儿子的“小动作”。
今年41岁的陈红来自河南息县农村,她与丈夫张伟是同学,但张伟的家境并不好,张伟6岁那年,8岁的哥哥突然一场大病没有救过来,母亲悲痛忧伤过度,后来竟然精神出了问题,为了给母亲治病,张家一贫如洗。“嫁进张家就是跳进火炕”,但陈红还是在亲戚的一片反对声中,毅然嫁给了朴实能干的张伟。她相信,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勤奋打拼,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可命运却并没有青睐这对努力的年轻人。图为陈红的公公和婆婆。
夫妻俩在结婚后如胶似漆,虽然恩爱甜蜜,但始终没能有孩子,两人到医院检查后这才发现,陈红患有多囊卵巢综合症,属不孕不育的一种情况。从此,夫妻俩就边打工边治疗,但没想到这一治竟然是十年多!民间秘方,科学疗法,试管婴儿等等,两人打工的钱都花光了,但依然毫无结果。各种办法用尽后,大家推断,老天爷“判”陈红这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陈红感觉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女人,不能为张家留下只儿片女,伤心欲绝。
“也许命该如此!”陈红在丈夫的宽慰下,终于从悲痛当中走出并接受了现实,可就在他们完全放弃后的第二年,也就是他们结婚后的第15年,奇迹发生了,已经35岁的陈红意外怀孕,并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全家人都沉浸在添丁加口的喜悦当中,陈红更是喜极而泣。更令人惊奇的是,2015年陈红再次怀孕,并生下小儿子晓宇。连生了两个男孩,生活压力陡增,但夫妻俩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外公外婆,然后一起外出打工,然而他们的希望却因为晓宇的一场大病彻底破灭。
2018年8月份,正在浙江打工的陈红接到了母亲哭泣的电话,说孩子在县医院检查,医生查了两次血,怀疑晓宇有白血病,要他们赶紧去大医院。家里的姐夫立即带着晓宇赶往武汉儿童医院做进一步检查,陈红和丈夫则直接从浙江赶往武汉,到医院时,晓宇因为血小板极低住进了ICU,透过玻璃门看到儿子浑身插满各种管子,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夫妻俩心都碎了,三天后儿子终于出了ICU,可夫妻俩却更加痛苦万分,因为晓宇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经过化疗,儿童急性淋巴白血病治愈率很高”医生的话让绝望中的夫妻俩看到了希望,坚定了信心,但白血病的治疗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金钱和精力,由于之前打工的钱都花在了“求子”上,而且患有精神病的母亲需要常年吃药,张家一直就是村里最穷和最难的人家。安顿好妻儿后,丈夫张伟一天也不敢耽搁,立即返回浙江打工,陪伴照顾儿子的重任就落在了陈红的肩上。“你要照顾好自己,儿子一定会好的”陈红忍着泪叮嘱丈夫,家中的顶梁柱不能倒下。
扎针抽血、骨穿腰穿、输液打药、输血输板、买菜、做饭、送饭、消毒卫生……一般家庭都是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才能完成这些“常规工作”,可婆婆是精神病不能来医院帮忙,老公要挣钱,陈红只能一人硬抗。“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再苦再累,我都应该,就是要我的命我也舍得!”跑上跑下,忙里忙外,有时一天下来,陈红累的骨头像闪了架,母爱的伟大无私让她选择了默默承受。
虽然晓宇还不到4岁,但在与病魔一年的抗争里,他比同龄孩子要懂事乖巧,也许小小的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历程注定艰辛坎坷。白血病患儿治疗的几年间,需要不断地进院出院,每次进院是陈红最难的时候,挂号排队,还有一堆行李,陈红只恨分身无术,而晓宇则总是懂事得像个小大人一样,会拿着卡号替妈妈站队。与爸爸视频的时候,他也会学着妈妈的语气“宇儿很好,爸爸放心哈”,看到儿子可爱的样子,听着儿子童稚的话语,陈红既欣慰也心疼,同时更为治疗费用着急。
治疗在艰难中一步一步走到了第10个疗程,欠款单也一张一张累积了厚厚一摞。张伟在浙江羊毛衫厂打工,这两年羊毛衫厂活不多,全家6口人就靠他一人挣钱,根本就攒不下钱,孩子确诊时整个家底还不到3万元,至今所有的治疗费用几乎都是借来的,你三五百,他一两万,没有亲戚朋友的帮助,治疗根本无法坚持到现在。儿子病后,张伟疯狂拼命地工作,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抗沙包,老板看张伟干活不要命,也于心不忍总是格外照顾。夫妻俩心中充满感动,仔细记录着每一笔借款每一份爱心,打算孩子康复后一一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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