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早饭后,乡绅交给我一张便条,要我送去给“望远镜”酒店的西尔弗。我兴冲冲地出发了,沿着码头一直走,最后终于找到了那家酒店。
这是个气氛欢乐的小小娱乐场所,酒店里烟雾腾腾,顾客大多是海员,个个说话声音大得吓人,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虽然是在门外,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西尔弗——因为他只有一条腿。他的左腿在靠近臀部的地方截掉了。他架着拐杖,飞快地从这一桌走到那一桌,脸上老是挂着笑
容,时而对那些熟客说两句笑话,时而拍一下他们的肩膀。
说实在的,自从乡绅在信中第一次提到这个西尔弗时起,我心中就一直担心——他可能正是我在“本鲍将军”老店时要留意的那位独腿水手。然而,眼前这个人与船长、黑狗和瞎子皮尤完全不同,他衣着整洁,对人和气,一点都不像海盗。
我一下子鼓起了勇气,跨过门槛,径直走到西尔弗面前。
“你是西尔弗先生吗?”我一边问,一边把便条递了过去。
“是的,孩子,”他说,“你是谁?”
这时,他看到是乡绅写给他的信,像是吃了一惊。
“哦!”他大声说着向我伸出手来,“我明白了,你是我们船上新来的服务生。很高兴见到你。”
他的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就在这时,坐在远处角落里的一位顾客突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虽然他走得很快,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那缺两个手指的“黑狗”。
“嗨,抓住他!”我叫道,“那是黑狗!”
“我才不管他是谁呢,”西尔弗嚷道,“但他连酒钱都没有付。哈里,快去把他抓回来。”
紧挨门坐着的那个人立刻跳起来追了出去。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付钱,”西尔弗大声说,然后,他松开我的手问,“你刚才说他是谁来着?黑什么?”
“黑狗,”我说,“特劳维尼先生没有告诉你那些海盗的事吗?他就是其中之一。”
“是吗?”西尔弗叫了起来,“他竟敢出现在我的店里?本杰明,快跑去帮哈里一把。摩根,你刚才不是和他在一起喝酒吗?你过来。”
那个叫摩根的人顺从地走了过来。他上了年纪,头发花白。
“我说,摩根,”西尔弗严厉地问道,“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黑——黑狗,是吗?”
“是的,没有见过。”摩根行了个礼说。
“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对吗?”
“对的,先生。”
“摩根,算你走运!”西尔弗嚷道,“你要是敢和那种家伙混在一起,就别想再进我的店门!刚才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我记不得了,先生。”摩根回答说。
“我说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西尔弗气哼哼地嚷道,“笨死了!快滚回你的座位上去。”
等摩根走后,西尔弗凑到我耳边,讨好似的悄悄对我说:
“摩根这个人很老实,就是呆头呆脑的。现在,”他又提高嗓门说道,“让我想想看——黑狗?哦!我想起来了,他好像常常和一个要饭的瞎子一起来这里。”
“我也认识那瞎子。”我说,“他叫皮尤。”
“对了!”西尔弗十分激动,他拍着桌子大声地说,“他就叫皮尤。你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坏蛋。等他们把黑狗抓回来,我一定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追赶黑狗的那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黑狗给溜了。西尔弗把他俩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听我说,吉姆,”他说,“你得在乡绅面前为我说句公道话啊。你也看到了,我拄着根拐杖,还能怎么样呢?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强壮的水手,我肯定早就把黑狗给抓住了,可现在——”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下巴微微一张,仿佛想起了什么事。
“酒钱!”他大叫起来,“三杯朗姆酒!真该死,我竟然忘了要他的酒钱!”
他一屁股坐在一张长凳上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酒店里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瞧我真是头老蠢驴!”他最后终于止住了笑,抹着脸上的泪,说,“小吉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得一起去见见特劳维尼船主,向他报告一下。”
我们沿着码头往回走,一路上,西尔弗不停地给我介绍沿途看到的各种船只,给我讲水手的故事,还教我一些航海用语。我越来越觉得,西尔弗真是个好人,能和他同船,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们赶到旅馆时,乡绅和大夫都在。
西尔弗把刚才酒店里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他说得很激动,还时不时地加上一句:“是不是这样,吉姆?”
乡绅和大夫都为没能抓到黑狗而感到可惜。西尔弗在受到一番夸奖后,拄着拐杖离去了。
“所有船员今天下午四点在船上集合。”乡绅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是,先生。”厨子在走廊里大声应道。
大夫对西尔弗的表现很是满意,乡绅就更不用说了。
最后,乡绅和大夫带着我一起看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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