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特别冷,父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加重,店里所有的活都落到了我和母亲的肩上。
在正月里一个寒冷的早晨,太阳刚刚爬上山顶。这天,船长起得比平时都早,他夹着望远镜向海边走去,一柄水手弯刀在腰间晃荡着。
母亲当时正在楼上照顾父亲,我在楼下张罗船长回来要吃的早餐。忽然,客厅的门开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走了进来,这个人又白又胖,左手缺了两个手指,腰上也带着一柄水手弯刀。这个人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作了个手势要我过去。
“孩子,过来,”他说,“桌上的早餐是不是为我的朋友比尔准备的啊?”
我回答说,我不知道他的朋友比尔是谁,早餐是为住在我们店里的一位客人准备的,我们都管这客人叫船长。
“是啊,”他说,“我这朋友比尔好像也被人称作船长呢。你这位船长的右边脸颊上有个刀疤,是不是?——啊,对了,我找的就是他!”
我告诉他船长出去散步了。
于是这陌生人便老是在店门口旁转悠,还不时向外张望,活像一只猫在守着老鼠。
没过多久,船长远远地朝旅店走来了。陌生人立刻把我拉到他身后,一齐躲进了门背,我当时紧张极了。陌生人把弯刀从刀鞘里往外拔了拔。
船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没有向左右两边看上一眼,就径直走到了为他准备好的餐桌旁。
“比尔。”陌生人叫了一声。
船长猛地转过身来,脸色顿时铁青,好像看到了恶魔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了一声:“黑狗!”
“正是你同一条船上的老伙计——黑狗!” 陌生人稍稍松了口气说道。
黑狗在船长的早餐桌旁坐了下来。等我端上了朗姆酒,黑狗便要我走开,并让我把门开着。
过了一会儿,客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咒骂声,同时还夹杂着其他响声——椅子和桌子被掀翻的碰撞声,钢刀的乒乓声,再接着便是什么人发出的痛苦的嚎叫声。
我赶紧跑进来,只见黑狗肩上血流如注,没命地往外跑,船长在后面穷追不舍,两个人的手中都握着出鞘的弯刀。追到门口时,船长朝黑狗使劲砍去,可是,“本鲍将军”招牌挡住了他的弯刀。
黑狗趁机飞快地逃走了,而船长却像中了邪一样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招牌。他把眼睛揉了好几下,这才回到屋里。
“吉姆,”他喊道,“拿朗姆酒来。”
“朗姆酒。”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必须离开这里。朗姆酒!朗姆酒!”
我慌慌张张地跑进里面拿酒,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巨响,跑出来看时,船长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板上。响声也惊动了楼上的母亲,她跑下楼来。
我和母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碰巧这时李甫西大夫推门进来,他是来给我父亲看病的。
大夫说船长根本没有受伤,而是中风了。然后,大夫让我母亲上楼去照顾父亲,又让我拿了一个脸盆来。
“吉姆,”大夫问,“你怕见到血吗?”
“不怕,先生。”我说。
“那么,”大夫说,“你端着这个盆子。”他边说边拿起一把手术刀,割开了船长的静脉。
流了许多血后,船长终于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突然,他嚷道:“黑狗在哪儿?”
“这里没有什么黑狗,”大夫说,“只有你仰面朝天地躺在这里。你放肆地喝酒,结果正如我说的那样,中风了。尽管我万分不愿意,可刚刚我还是把你从坟墓里拉了回来。听着,如果你不赶快把酒戒掉,你会没命的!”
船长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我和大夫两个人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扶上楼,让他躺在床上。然后,我跟着大夫一起看我父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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