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师傅的故事

有一个国王，他有一只山羊、一只羊羔、一只绵羊和一头长着火白色的犄角的母牛。国王很喜欢它们，留它们在自己的花园里放牧，每日早晨还亲自喂它们草吃。

在国王的王宫里有许多宫女。国王对她们也非常宠爱。她们看见那头长着火白色犄角的母牛就尖声喊叫，看见可爱的小羊羔就吻呀，抱呀。谁知羊羔受不了这种抚爱，所以慢慢地开始瘦了下来。

国王感到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宰相向他发起说：

“我看依然把它们放到山地牧场上去。”

国王想了想，不放心地说：

“这办法倒是不错。可是我到哪里去找比你们更加信得过的牧童？要知道你们每日都会在我眼前，而牧童白天夜间都会在山上。”

大臣说：

“所以，陛下必须找一个从来没有说过谎的、诚实的牧童。”

国王赞成了大臣的意见，他派信使去全国各地找一个忠厚的人。

信使们走遍了全国各地，没料到最终竟在王宫的附近找到了一个叫马萨罗帕拉夫达的农民。大家都说，世界上再都没有比他更诚实的人了，这个人一生中没说过一次谎，他只讲真话，所以人们叫他“真理师傅”。

于是，国王召见他，把自己心爱的畜群委托给他。并看护牧人说：

“你每星期六都必须回到宫里，向我报告状况。”

这个农民一口答应了。

从这以后，每到星期六，马萨罗帕拉夫达就下山来，走进国王的宫殿，脱下毡帽，深深地鞠一个躬说：

“国王陛下，您好！”

“马萨罗帕拉夫达，你好！我的山羊怎么样啦？”

“像玫瑰花那样鲜艳。”

“那么我的羊羔怎么样啦？”

“像孩子那么活泼。”

“快通知我，我的绵羊怎么样了？”

“绵羊像菊花那样鲜艳。”

“那么我可爱的母牛呢？”

“它身体非常康健！”

国王听了，写意地点摇头，感到马萨罗帕拉夫达确实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于是马萨罗帕拉夫达又回山上去了。

之后，国王发觉，大臣们不像以前那样忠诚忠实，而是常常说谎，所以国王对大臣们不满了，责怪他们连牧人马萨罗帕拉夫达都不如。而大臣们听了当然也对国王不满。有一次宰相对国王说：

“国王陛下，难道马萨罗帕拉夫达对您讲的都是真话？世界上可没有这种人。”

“怎么会没有！”国王高声说，“我敢以他的头打赌，他从来不说谎。”

“我敢以自己的头打赌！”宰相生气地叫了起来，“他下个星期六来，就一定会诳骗您！”

“好吧，”国王说，“如果他诳骗我，我就下令杀牧人的头，如果没有诳骗我，那就杀你的头。”

宰相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闷住了。他说这话，本来就是无根无据的。可现在国王当真起来，他有点懊悔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返来了。他开始动脑筋，考虑怎么迫使马萨罗帕拉夫达说谎。他想呀，想呀，眼看离星期六只有三天了，他还没想出一点办法。

星期四早晨，宰相夫人问他：

“你有什么心事？为什么这样闷闷不乐？”

“让我安静点！”宰相满腹心事，所以咆哮着说，“我不会同女人商量国家大事的。”

可宰相的夫人是一个很会用心计的人。而且，当她对一件事感到好奇时，不探听出个究竟，是不会罢休的。果然，不到一小时，宰相就把他同国王争论的事通知了妻子。

“就是这些？”妻子问。

宰相点摇头。

“这个别担忧，我一定使你的头完整无损。”

宰相的妻子说完，就开始打扮了。她穿上一件镶边的缎子衣服，脖子上套上一串珍珠项链，手腕上戴一副手镯，手指戴上戒指，然后坐上马车，到山上去了。

当宰相夫人到了山地牧场，一眼就看见了马萨罗帕拉夫达和国王的畜群。

下了马车，她一边挥动着镶边手帕，一边朝牧人走去。牧人一见，竟张开口，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打扮得这么漂亮的鲜艳的太太。

“啊！这儿多好呀！”宰相的夫人用最温柔的声音说，“这里太好啦，我心里高兴得要热烈地吻世界上的每个人。”

“公爵夫人，那么您就吻我吧。您吻我一次，您要我的什么东西都可以。”

“给我那只山羊，我早就想要一只山羊。”

“唉！”马萨罗帕拉夫达说，“就是这个我不能给！请您要别的吧！”

“好，那么我要小羊羔。”

“鲜艳的夫人，除了山羊、羊羔，绵羊和红犄角母牛，我什么都给。因为这些牲口不是我的。”

“这有什么干系！山上到处都有峭壁和峡谷，你就通知它们的主人，说它们掉下去了就是了。”

“但是它们并没有掉下去呀！”马萨罗帕拉夫达不赞成地说。

“但是你可以对主人这么说嘛！只要你答应，我就跟你接吻，再把这些宝石戒指送给你！”

马萨罗仍然摇摇头。

宰相的夫人，仍不死心，她脱下戒指、手镯、胸针、带扣，最终甚至连钻石和项链，都拿了下来，说要送给牧人。但牧人连看也不要看。宰相的夫人只好坐上马车离开了。

回到家里，她对宰相说：

“这个牧人真是顽固不化。”

宰相见自己的妻子没有成功，急得捧住头，连声叹息。

宰相夫人说：

“你不要为自己的头担忧！我一定有办法征服这个忠厚忠实的人。”

第二天早晨，宰相的夫人穿上一身破衣服。简直叫人认不出她就是宰相的夫人。然后，她又跑到山地牧场。一见牧人，就哭诉着说：

“我！我伤心死了！”

“善良的女人，你怎么了？”马萨罗帕拉夫达一见，就同情地问。

“我的独生儿子即将死了，他可是我的宝贝！医生说，只要每日给他吃两次热牛奶，他的病就会好起来。可您知道，我非常穷，只能给他吃水！”

说完，她哭得更伤心了。

这时马萨罗帕拉夫达的心忍不住了，想了想，就说：

“既然这样，我把国王喜欢的红犄角母牛给你吧！”

“美意的牧人，那真要谢谢您了！要是国王问起来你可以通知他……”

“这你不用担忧，”牧人说，“我知道该怎样对国王说。”

宰相的妻子见目的已达到，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刚回家就得意地对丈夫说：

“事儿办成为，现在你的头在肩膀上很牢靠了！没存一个人肯为愚蠢牧人的头花一分钱。”

“亲爱的妻子，世界上你最聪明，你简直可以当大臣了。我马上把牛牵进王宫去，看明天牧人怎样对国王说。”

再说，马萨罗帕拉夫达把牛送给宰相夫人后，心里也在想：明天对国王说些什么呢？想着，想着，他拿起一根牧羊鞭，插在地上，把斗篷披在上面，上面再放上一顶自己的毡帽，然后牧人向牧羊鞭鞠了一个躬，说：

“国王陛下，您好！”

“你好！马萨罗帕拉夫达，”他代替国王问道，“我的山羊怎么样？”

“像玫瑰花那般鲜艳。”

“那么我的羊羔呢？”

“像孩子那般活泼。”

“快通知我绵羊的状况。”

“绵羊似菊花那般漂亮。”

“那么我喜爱的红犄角牛呢？”

“红犄角牛……红犄角牛……唉，陛下，我通知您，您的红犄角牛掉下去……掉下去……我是说红犄角牛从悬崖上掉下，掉下去了，不是掉……”

马萨罗帕拉夫达说不下去了，顿了顿，他从地上拔出牧羊鞭，插到另一个地方，然前进后三步，重新说：

“国王陛下，您好！”

当没有谈到红犄角牛时，对话是很顺利的，但只要牧人用国王的口气问自己，“那么我喜爱的红犄角牛呢？”他的舌头顿时就不灵活了。

“狼(wolf)……狼把它吃了……不，不是……”

他又拿起牧羊鞭，把它插在第三个地方，但依然没有效，说来说去，总不能把话说圆。

最终马萨罗帕拉夫达从牧羊鞭上取下斗篷，裹在自己身上，裹得紧紧的；躺下睡着了。

当马萨罗帕拉夫达睁开眼睛时，已是星期六的早晨，他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国王。边走边想，看见一棵树，他就在树前停下来，向树鞠个躬，把树当作国王与他谈话，但是一谈到红犄角牛时，他又瞠目结舌了。可是马萨罗帕拉夫达仍不死心。他又向一棵树走去，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在第二十棵树边，牧人想出了一个非常绝妙的回答。他马上转忧为喜，缓慢地朝王宫走去。

当他奔进王宫时，国王和他身边的官员们早就在等他了。马萨罗帕拉夫达脱下毡帽，向国王鞠了躬，说：

“国王陛下，您好！”

“你好！马萨罗帕拉夫达。我的山羊怎么样？”

“像玫瑰花那样鲜艳。”

“那么我的羊羔呢？”

“像孩子那般活泼。”

“快通知我绵羊的状况！”

“绵羊似菊花那般漂亮。”

“那么我喜爱的红犄角牛呢？”国王边问边向宰相丢了个眼色。

这时马萨罗帕拉夫达叹口气说：

“唉！国王陛下，您再都没有红犄角牛了。请您处决我或宽恕我吧。我把红犄角牛给了一个女人，我听了她的贫穷状况后，感到她比您更需要牛。

尊敬的国王，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国王听了，非常高兴。那些宫廷官员也跟着国王拍手叫好。只有宰相闷闷不乐，胆战心惊。因为他输掉了，国王随时可以杀掉他的头。

这时国王把一切状况都讲给牧人听。最终，国王说：“因为你忠诚忠实，从不说谎，也不畏惧我的威势，你可以要求我的夸奖。”

“也好。”马萨罗帕拉夫达回答说，“我要求国王把宰相的头留在他的肩上。”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向我讲晓畅，你为什么替他求情。”

“这很简朴，”牧人答道，“大家都称我是从不说谎的真理师傅，这名字已叫了许多年。其实不需要撒谎时，说真话是很轻易的，所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否公正。现在，我感谢您的宰相，因为他使我刚强地相信，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